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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宜都一中学刊2020年第2期】刘雨青习作选

出处:本站原创   发布时间:2020-07-14 12:35:35   您是第0位浏览者

刘雨青习作选

 

·自我介绍·

刘雨青,高二(2)班,偶尔佛系、搞怪,对于热爱的事物很执着,尤喜政史地、诗、华服、日漫、绘画;最赏苏轼,王维,张岱。常怀老庄之心,愿行孔孟之道。认为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灵魂,不断地去遇见,不断地去捕捉生命中绽放过的色彩。

 

敦煌遗梦——莫高窟

是谁的蔻丹撩拨琵琶丝弦,是谁的梵音呢喃经久不息……

是谁的驼铃摇响飒飒黄沙,是谁惊鸿一瞥后喟然离去……

在阒无人声的夜里,我曾一遍遍梦见你。

我想寻你。为楼兰女儿身影的不见,为敦煌壁画容颜的老去。

……

苍穹蓝得深邃,赤阳照耀着绵亘万里的戈壁沙漠,这里砾石滚滚,寸草不生。起伏的沙丘,匍匐了多年,已经失语。嶙峋的裸岩是大漠凸出的脊骨,饱经风沙侵蚀,刻满斑驳的痕迹。

黄沙之下,仍有心脏跳动的声音,风沙肆虐,犹有生命微弱的呼唤,这里孕育了莫高窟。没有任何作保护的屏障,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,莫高窟就那么赤裸裸地伫在大漠中央。

一路前行,众多石窟像一块块巨型的方砖参差排布,土砌的墙壁坑坑洼洼,那是大自然给予的最粗狂的雕饰,而莫高窟,便开凿在嶙峋的崖壁上,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洞眼,正中央有九层楼攒尖高耸,檐牙错落,四周有绿树环绕,古柳飘摇。

逼仄的窟里,光线黯淡,只有九层楼大佛盘坐于此,你立在他面前,你就是唯一与他对视的人。他体态庞大,线条雄浑,肃穆端庄的气质让人心生敬畏。我望不见他的头部,但其悲悯的目光却直击灵魂。自唐朝伊始,风风雨雨,他低眸俯视众生,见人来来往往,见朝代频繁更迭,身上落的是孤独的尘,爬满的是痛苦的裂痕。

莫高窟壁画的色彩极近浓厚繁杂,靛青、赭红、紫檀……大胆地用色,在你的眼眶里喷张,时隔千年,依然美得动人心魄。

壁画是冰凉的,文化是涌动着的。我看见一幅幅农耕渔猎图,手拿工具的农人辛苦劳作,我看见瑰丽雄奇的山峦,文人墨客饮酒赋诗,更有层楼叠榭,画栋雕梁,统治阶级在宴席游猎。凑近观看,仿佛能看见有血液在缓缓流淌,仿佛能感受到他们微弱的鼻息。铃音清脆,声声入耳,是飞天的仙女把弦乐奏唱,是菩萨将佛经轻轻吟诵。

可是,我亦看见美丽的唐朝仕女人物像被七零八落地撕去,满目慈悲的佛像被墨迹污染,大片的壁画色彩剥落难以修复,还有那空缺的一沓沓经书……

那是一场浩劫。

但莫高窟比圆明园“幸运”,好歹还有王道士的守护。他省吃俭用,积攒钱财,只为清理洞窟中的积沙,他四处奔波,上书求助,只为保护莫高窟。他把文物卖给斯坦因等人,所得钱财全部用于保护洞窟。王道士仅仅一介凡夫俗子,能对文物有多少了解?他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,他并不知道莫高窟的价值,却能将一生贡献给莫高窟。

将莫高窟的流逝怪罪于一个人,是否太过偏激,他愚昧至极,却也没有多少人清醒,那个落魄的年代注定保护不了莫高窟。在那个时代被发现是莫高窟和圆明园的劫数。

我跪伏在这片荒芜的黄沙上,悲痛感在血液里弥漫,每一处毛孔无不在震颤,这些文物活了千年,真真切切,而它们终将掩埋于黄土,可黄土之下的历史,永不消亡。

 

散步·在月下

从教室的一角窥见月,淡淡的月,从深浅不一的枝柯里探出,将夜色烧糊了一小片,预示着今夜的平静。可我的心中并不平静,下课后,搁下笔,想去外面走走。

星月皎洁,明河在天,四无人声,声在树间。我手插在兜里,一步步,走在无人的道上,路灯昏黄,明暗交替,将我带到中岛敦的《山月记》里:“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,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,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,故又不肯庸庸碌碌,与瓦砾为伍。”

月色如水,琳琳琅琅洒在心上。

是否每个人最后不过归于平庸。当夜半的不忍熄灭的灯火,映照在伏案桌前的人儿身上,心里一定都铭记着一句话:“我必须付出。”而当次日看到自己不够满意的试题,心里一声沉沉地叹息。将目光从旁边的人们身上移走,从一方的小窗向更远的地方远望,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”的感情,像一滴墨染在了一汪水里。

小小的理想,是海上航行的一艘帆船, 在越来越成长的旅程中,打击、迷茫、困惑、委屈、难受,就像海上时不时刮起的的浪,一阵阵击在我的船上。想要,争取不到,量变产生质变,慢慢的,变得不想要,于是开始自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。长辈曾不止一次地说过:“其实无论你现在如何,长大以后都是过着平庸的生活。”

平庸?

可在十七岁的我心里,不喜平平淡淡,偏喜“我习于冷,志于成冰”的沸腾,三两的好友,无不畅谈未来的愿望,大江南北,都是触碰梦想的地方。

还记得,备战考试,空气像钢筋混凝土一样,课外活动的时候,几个同学早早回到教室,翻开作业就拿上笔做着,后来我抬起头扫视了周围,个个紧紧靠着课桌,在胸前刻出了印记,低着身子弯着背,拧着眉头凝着作业,手中的笔未有一丝停下,仿佛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座沉重的山。

骤然,身旁的女孩儿停下笔,手掌心紧紧捂住脸颊,安静地啜泣着,没有声音,不住地摸开眼泪,我拍拍她的背,没有说话,周围的同学注意到,围过来递来纸巾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没怎么。”

懂的人自然明白,沉默一小会儿,女孩儿将泪干干净净擦掉,捋捋自己的发丝,甩甩笔,带着浅浅的笑,继续做题。

心如槁木不如工愁善感,迷蒙的醒不如炽热的梦;一口苦水胜过一盏白汤,一场痛哭胜于哀乐两忘,少年的心不该垂垂老矣。

我看见终身搏斗在急流上的英雄,宁做沥血歌唱的鸟,不做沉默无声的鱼,如果未来终归平凡,但我们不曾平庸,我们努力过。

我驻足,张载横渠四句涌上心头,再次远眺,耿耿星河欲曙天。

 

小楼一夜听春雨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爹给我取名“小楼”。”

“小楼?”

“以前很多人问我是不是出自‘小楼昨夜又东风’,也有人问我爹是不是喜欢《霸王别姬》。其实我的名字来自 ‘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’因为我出生在深春四月的一个细雨之夜,鸣泣于医院一栋小产楼之中。这诗末尾还有两句:‘素衣莫起风尘叹,犹及清明可到家’,这是我父亲对于我的寄望,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清平淡然的读书人,委身尘俗享受尘俗而不泯然于尘俗。”

大约是两年前,初遇知乎,这位名为“木马木马”的知友的回答,让自己一见倾心,时至今年,最难忘怀的,仍旧是“小楼”。

偏爱“楼”这一意象,难道它只能被定义是“闺怨之情”吗,能写“云中谁寄锦书来,雁字回时,月满西楼”的易安,也能写下“千古风流八咏楼,江山留与后人愁。水通南国三千里,气压江城十四州。”也没有忘记稼轩“满眼风光北固楼”的爱国豪情、杜甫“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”的登楼悲苦。当曾经的意气风发被时光消磨成无奈,当曾经的壮志报国被世事所遗弃,在南宋偏安一隅的统治中坚守自我,陆游登上小楼,一改往日风格,感叹这炎凉的人间,写下清新诗句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明朝深巷卖杏花。”在江南的春景中,心里仍翻涌着“铁马卧听风吹雨”的不屈。

去登楼的人,一定心里不会平静,或是高涨的心境,如耳熟能详的“欲穷千里目”,更有刘禹锡“试上高楼清入骨,岂如春色嗾人狂。”或是低落的心境,李煜“无言独上西楼,月如钩”,秦观“漠漠轻寒上小楼”,亦有辛弃疾“爱上层楼”。

倚楼则更愁。“明月楼高休独倚”、“ 伫倚危楼风细细”、柳永的《八声甘州》更是不赖。极目远眺,自己不过囿于一阁。诗句千千万,有楼的存在,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哀伤,“暝色入高楼,有人楼上愁。”不过,也有将它入画描写乐景,如“绿杨楼外出秋千”,但似乎寥寥无几。

或许登楼更能牵引出诗人的情感,有篇文章分析的到位:“登楼相比于登山,有一种忧伤闭锁的况味,加上时光的积淀和历史的厚重,以及孤立隔绝的氛围,诗人们的真情实感易于流露。”

可我更爱的,是诗句中不言而神伤的情韵:

劳歌一曲解行舟,红叶青山水急流。

日暮酒醒人已远,满天风雨下西楼。

我也曾在江南流连,寻几处楼阁,缓步而上,踏上苍老的阶,触及微潮的墙,心境便渲染成昏黄,直到登上楼阁,推开掩映的门扉,若是与晚霞不期而遇,旷阔的远景尽归眼底,置之度外也罢,隔岸观火也罢,那一刻,是说不出的感觉,而怀着这样的心情,该如何下楼,回到人间,许浑默默无言。

“楼上人来纷纷,闺怨人,颓仕人,远谪人,意气人,游景人,忧国人,往来不拒,只是立在那里,与世无争。”知友说的不错,委身尘俗享受尘俗而不泯然于尘俗,每一个登楼的诗人,刹那悲欢。拂袖转身。下楼之后。依旧是高傲孤独的灵魂,小楼亦然。

 

只记花开不记年

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

——题记

已是三月末,各路春花竞相开放,尤是桃花,备受瞩目,碰到一小晴日,何不来到外婆家,与她们一起趁兴赏桃。山坡上,是纷纷扬扬的桃,袅袅婷婷,姿态万千,吸引了不少游客。赏桃的路上,竟碰见了惠惠,她在人群中向我招手示意。 

去年的记忆如流如潮。

去年春日,兰惠嫂款上我们一家去赏桃,那日,她着一袭浅白的毛呢,青丝随意扎起,其实她三十不到,一双灵动的眼眸花下生姿,流连顾盼,她的女儿惠惠悄悄地摘下一朵粉桃别在耳旁,我连连叫美,我们仨边赏边合影,桃花反成了衬托,印得我们双颊绯红。今年,兰惠嫂却不在身边,颇有些“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”的孤寂。

说起兰惠嫂,她是山的女儿,自幼在青山幽谷中成长,带着几分动人的灵气与烂漫,旧时的媒婆凭一双巧嘴说得一树落春花,成年后,兰惠嫂嫁到外婆的隔壁张家,囿于厨房与爱,她的贤惠能干,让外婆伯母欢喜,外婆伯母热情相待,小惠惠也是乖巧动人,我每次来外婆家,都会带着她玩耍。

张海是农民的儿子,性格顽劣,潇洒自由,殊不知,一场造化弄人就此一锤定音。兴许是时光的磨合,岁月的变迁,婚姻的恬静美好转眼过眼云烟,张海染上了酒,每每宿醉,脾气变大的一发不可收拾,然而,张海叔的一举一动无疑是牵动着兰惠嫂玻璃般的心,他一切冲动过后的若无其事,都是她眉间堆积的阴翳,心头沉淀的疼痛,一切都得她默默承担。

过年之前,兰惠嫂与张海叔的矛盾升级,海叔嗜酒完后口出狂言,兰惠嫂忍不下去,多年的任劳任怨化作刀锋向海叔刺去,海叔怒了,也就此划破了兰惠嫂多年来忍辱的心,她一介女辈,瘦弱无依,总是忍耐,但终是忍不住,一气之下,竟形单影只地跑去了北京独自谋生。转眼间,已是四个月不见。惠惠不过六七岁,她自幼就承受这些,邻里之间无不唉声叹气,尤其是伯母,一方面苦口婆心劝兰惠嫂回来,就算是为了年幼的惠惠,没了妈在身边怎么行?一方面也尽力关照惠惠,说服海叔改变性格,学会爱人。可这又谈何容易?这期间兰惠嫂也曾问过家里人惠惠是否安好,问过惠惠成绩是否有所波动,但这期间反反复复的曲折,只有兰惠嫂知晓。

如今,一年已过,桃花又开。沿着小路顺山蜿蜒,我们继续观赏着春之宠儿,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,纤细的枝干,娇艳的花瓣,偶有白蝶逐香,儿童戏花。我学了些照相技巧,让惠惠簇拥在山桃之间,变换着各种姿态给她照相,惠惠笑得很甜,可爱的梨涡荡漾在嘴角,双眸一笑便弯成了山涧新出的月牙,嫣然山桃仙子,仿佛未经一切的模样,正照相的我,心中蓦然一抖……

一路游玩,日薄西山,我们行在回家的路上,我修理着照片,向伯母她们问起兰惠嫂的情况,伯母愕然发现好久没与惠兰嫂联系,我们收拾着照片并用手机发给惠兰嫂,附赠一句话“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诗人折梅寄春,我们便享桃问安,惠兰嫂回复一个笑脸,过了一会儿回复三个字:“想家了。”与海叔几年来的恩恩怨怨,嫁进张家的数载光阴,在北京几个月的故作无牵无挂,倒也抵不过家乡的山桃花开,放不下童真的惠惠。后来看到惠兰嫂朋友圈更新,图片正是家乡的山桃,惠兰嫂没有配字,只是发了一个红心。我不禁再次吟起“折花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,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我不赠你书信,不送你玉帛,仅寄花问候而已,我们渐渐不打电话催促惠兰嫂回家,不发短信扰她,她只身一人,漂泊北京,却见家乡桃花十里,她有没有睹物思人,全在这漂泊数月从未说过的“想家了”里流露了。

几日后,回乡下扫亲,山青如黛,烟光草色,院前粉桃纷繁,都带着一抹笑意,等着人归,隔壁惠惠跑过来牵着我笑着说“妈妈说她四月份就回来啦!”我啊,又默默地将此诗吟诵,古人留下的情,寄存在诗花浪漫里,同岁月熬煮成清冽的苍酒,留于后人一同举杯共饮,剩下的是满腔的回味与芬芳。

山桃如期花开,惠兰嫂如约归来,带着一缕风尘仆仆,形色中透露出经历了风霜的憔悴,浑身赤裸地在外闯荡,虽是逃离了当下,但心中终归是落空的。海叔这几个月努力地工作,茶余饭后无时无刻不对惠惠关怀备至,对妻子的惭愧全化作对女儿的呵护,算是对惠兰嫂的弥补,那日乍见海叔凝坐门前,双手紧握,望着门前的山桃发呆,略为浑浊的眼眸竟也泛着零零星星的水意,一阵风拂面而来,吹着他头上早生的白发,消去了惯有的酒味,当惠兰嫂越过千山万岭回到家,相顾无言,久久凝视,化作淡淡的一笑。

那日,院前山桃宛若暮霞之倩美,亦如琉璃之溢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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